当把最后一笔3500元退回后，打量一下空空的钱包，小玲和二姨马凡终于舒了一口气。

   退回残联的这3500元，加上之前退回的“金秋助学”5000元、妇联的助学金等，总共1万余元。马凡原本已经把侄女今年考上大学的这些助学金纳入全家开支计划：除了侄女上学必须的生活费外，其余的要拿去还即将到期的债务。不料侄女决定复读一年，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虽然急需钱，在侄女提出要把助学金退回去后，过去的十几天，马凡一直在忙着退钱的事儿。

   寒门学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获得多个部门的上万元助学金后，又要一一退回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再穷不能穷教育，寒门终出大学生

   事情得从两个多月前说起。巴城考生小玲在今年高考中取得550分、超过理科一本线，最终在二本批次、压线被锦州医科大学录取。

   成绩让一家人喜出望外，对这个坎坷不断的大家庭来说，这个成绩是多么的不容易。小玲母亲身体不好，不得不将小玲从小托付给二姨马凡，自己常年外出打临工，马凡腿部有残疾一度瘫痪，经过多次手术后双腿能勉强行走，但也落下四级残疾。小玲外公外婆也先后因病去世，这个家庭已经债台高筑，欠下了20余万元的债务。

   命运要由知识来改变，再穷也要送娃娃读书。为了让读小学的侄女和几个月大的儿子受到更好的教育，2009年，马凡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举家从恩阳区玉山镇农村老家搬到巴城。马凡租房子专找离学校近的地方，打临工、卖烤串、织毛衣……日子过得艰难又拮据。

   值得安慰的是，娃娃们很懂事，小玲学业十分用功，老师说考上本科没有问题。最终小玲上了一本线，让这个贫困的大家庭欣喜异常。

   小玲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日子，是这个多灾多难家庭有史以来最为快乐的时光。由教育、民政等部门实施的、针对特困本科大学新生的“金秋助学”将小玲纳入其中，小玲获得了5000元助学金；恩阳区残联获知小玲的家庭情况后，也准备给予3500元助学金；恩阳妇联资助也进入了程序，计算下来，小玲总共获得上万元的大学助学金。马凡计划着如果加上国家助学贷款，小玲上大学的费用不但有了着落，还有多余的钱用来还一部分快到期的借贷。

大学报到当天决定：复读，助学金退回去

   自小见惯了亲人们饱受病魔折磨的痛苦，在填报大学志愿时，小玲放弃了相对稳当的师范院校，填报了清一色的医科大学。然而，医科大学的录取分数在同档次学校中是极高的。小玲以理科一本的分数却被二本医科大学录取。全家人高兴之余仔细研究录取通知书才发现，小玲刚好是以调档分数线录取的，就读的是医科大学的非医学专业。

   大人们劝说质量检验方面的专业也不错。但小玲执着表示要到大学去申请转到医学类专业，或者申请把医学类专业作为第二专业选修。大人们笑笑没有当真，开始张罗着上大学的准备。

   到了该去大学报到的时间，小玲在大人的陪同下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赶到了辽宁锦州医科大学。小玲到大学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自己能不能申请换医学类专业，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再询问能不能选修医学作为第二专业，还是得到了“非医学专业不能从事临床医学”的答复。在反复确认后，小玲当即下定决心复读。

   “9月10日赶到大学，隔了半天，侄女就给我打电话说要复读。”马凡说，她清楚侄女的想法，只问了一句考虑好没有，在得到侄女异常坚定的回答后，她表示尊重侄女的决定。不料侄女在电话中随后的一句话就是：“我今年不读大学了，那些助学金一定要退回去。”

做人讲良心，家长拖着残腿往返退钱

   “做人要讲良心，不是我们的，就不该要。”小玲对马凡这样说。当侄女还在从辽宁往回赶的火车上时，马凡已经张罗着退钱了。9月11日，马凡便拖着腿来到市贫困学生救助中心，咨询退还5000元助学金的程序。工作人员感到非常吃惊，在反复确认后，向她介绍了退钱程序，并带着她把钱存到市慈善总会的对公账户。退了这处的钱后，马凡又乘车赶到恩阳区残联申请撤回残联助学金，但被告知3500元助学金已经完成拨付，预计近日内即将到达个人账户。最后一处是恩阳区妇联，得知妇联的助学金款项还在走程序中，马凡立即提出了撤回的申请。

   马凡说，退钱的程序比她想像中要复杂。原以为把钱交回去就行了，不料工作人员不收现金，需要存到对公账户才行。残联的3500元到自己账户后，她到银行去存钱才发现自己还不晓得对方的账号，来去折腾几次终于退了。还有申请的国家助学贷款，在小玲确定复读的当天就退回了申请。

   在退钱的过程中，曾有人委婉的好心提醒小玲，这个钱是公家打的，如果你不退也没有找你要。但是小玲坚持要退，她说，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损失”上万元不后悔，教育部门将持续关注

   总共上万元助学金“得而复失”，马凡有一点心痛，但不后悔，她说：“侄女先有这个想法，我们大人就更要作出个表率是吧？”

   马凡也有遗憾，在她看来，还有一些该退的钱却退不回去，比如小玲考上大学后亲朋好友们资助的钱。她曾经试着给几位亲戚退还，却劈头盖脑挨了一顿训。

   老实不见得就“吃亏”。在得知马凡家里的情况后，市贫困学生救助中心专门上门慰问了马凡及小玲。市贫困学生救助中心主任王志国表示，小玲和家人在家庭环境困难情况下还坚持退还助学金的行为实在让人感动，也为这个贫困家庭的良好家风而感动，市贫困学生救助中心将持续对小玲一家保持关注，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提供帮助。（为不打扰当事人学习，文中“小玲”系化名）